河流01 (第2/2页)

回纹针夹着的资料递给阿金，然後我抓起了桌上的香菸与打火机，走向杂志社的yAn台，临走前，又回头交代了一句：「有时候制造一个真相，需要的只是想像，而不是拼命。」

    递给阿金的是一张剪报跟一份讣闻。资深的杂志社记者因为追踪一则黑道火拼的内幕，在澳门遭人杀害，Si者被截去右手手掌，寄回了杂志社。杀J儆猴之意昭然若揭。而那份讣闻上，往生者是个阿金看过的名字，她现在就用那个人以前使用过的办公室隔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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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中山北路要等入夜後才真正缤纷。巷中停满车，黑sE马自达是我的。走进来惯了的酒吧，酒保打招呼叫我，小安。

    这名字很好用，丝毫不具威胁X，全城可能有几十个小安，我猜想。他们在午夜时分正在忙着各种不同的事，而我则是刚将车子熄火，推开沉重的木门。

    小安是个名字，也是一种昵称，鲜少有人计较这昵称如何取来。不过今晚我遇到了一个如此好奇的nV人。

    「因为我看来很安全。」我说，但她不信。

    昏暗光线下，美丽的nV人，身躯在烟雾与酒香间妖娆，最後落在我的座位边。靠在吧台，nV人前倾身子，呵出香水气味，低领小洋装独有的媚惑。我瞄了一眼，确认菸灰缸里的小雪茄已经熄灭，於是又点一根。

    「像你这样的男人，才不安全。」nV人说。

    我浅笑，把双倍威士忌喝空，再要了不抹盐口的伏特加莱姆，也顺便点了一杯给nV人，不过是琴汤尼。

    「不喝威士忌了？」nV人又问。

    「一阵子喝一次就够了。」我说，太醇的酒不能常喝，偶而一次，用来洗净身上的罪孽就够，「醇酒才消毒。」

    nV人咯咯地笑，用上了粉蓝sE指甲油的指甲尖，轻刮我的手背，而我假装没有感觉。

    这样的夜总充满侵略X。步出酒吧，我看了看天空。台北的夜空被满城霓虹映得五颜六sE，不好看。那像脏得不能再脏的水，像小时候画水彩，一桶洗笔水用到末了时的颜sE。

    「想去哪里？你家？我家？还是另外找地方？」nV人的声音Jiao，是酒JiNg，也可能是情慾燃烧。

    站在酒吧门外，我没理会nV人的依偎，稍稍侧身，拨了一通电话。电话那边的人说，目前警方将宋德昌的Si因，锁定在中南部建筑业界的纠纷，侦办方向正朝这里去。

    点点头，要他们收拾一下，到宜兰礁溪的顺老泉去避避。「多小心，明天早上打通电话去炎永堂，给师傅报平安。」我说。

    挂了电话，到街口拦下计程车，我付了一千元车资：「送这小姐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，谢谢。」将nV人塞进了车後座，无视nV人的瞠目结舌，我在巷弄中点了一根细长的小雪茄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。

    这种夜总充满侵略X，只是不知道谁侵略谁。想想，我又加了这样的注解。

    回车上，漆黑与寂静，彷佛连鼻息声都一清二楚。我酷Ai这种寂静，寂静常让我想起童年，而童年里，这种寂静太难得。杀戮通常都有声音，其次一点的争执，也同样有声音，更次而下之的责难，也有声音。

    又x1口小雪茄，浓厚的烟窜入了肺，晕眩yu呕的感觉。脑袋有点晕眩，晕眩来自於酒JiNg与浓重的雪茄，但我需要。唯有如此，能使人暂且抛开一些不时浮现心头的画面，画面之一，是从民生东路一栋高楼上坠下的宋德昌的惊惶脸孔。

    想到这里，我又想起一个人。宋德昌坠楼後，警方包围现场，封锁线区隔了佩带不同证件的两种人：警察，还有记者。

    每个记者都努力想攒出一点空间，朝着Si者现场多拍照片时，有着一张扑克脸的男记者却缩在人後，他的相机镜头对着现场的其他事物移动，那人很怪，怪得使我纳闷。

    我凑上前去，确定他是记者。因为他身边还有个nV同事，正在处理文件。我问那nV记者，想知道他们属於哪个媒T，nV记者不及回答，怪异的男记者先开口，要我过几天多买几份杂志，哪一家杂志没刊登命案现场照片的，就是他们。

    两个人都有点怪，而我带着一点对他们的印象，安静走开。

    犹豫着是否该回家。我後悔不该让那nV子离去，或许两个人的拥抱会让这夜好过些。茫然。车边经过一个已歇息的、卖烤香肠的贩子，年老的小贩不知车内有人，盯着黝黑的隔热纸，推着摊车缓缓经过。

    在车内cH0U完雪茄，四肢百骸间的空无感受让我畏惧。发动车子，加足油门後窜出巷道。

    台北的夜空W浊，而我想要个乾净的世界，没有霓虹，没有喧闹，如果可以，希望连明天这种东西都没有，但那里是哪里？